改革开放30 年回顾: 从拨乱反正, 市场经济到和谐社会构建

改革开放30 年回顾: 从拨乱反正, 市场经济到和谐社会构建内容摘要：

当 代 财 经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ＦＩＮＡＮＣＥ ＆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２００8年第１２期 总第２８９期 ＮＯ．１２ ， ２００8 Ｓｅｒｉａｌ ＮＯ．２８９ 改革开放 ３０ 年回顾： 从拨乱反正、市场经济到和谐社会构建 田国强 （上海财经大学 经济学院, 上海 摘 200433） 要：本文从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渊源入手，从三次思想上的大交锋和大解放、取得的三大成就，改革 成功的八大基本原因以及所存在的问题，回顾和总结了 30 年改革所取得的成就以及最近几年的改革方向。本文 还论证了，和谐社会的构建，在当前人们思想水平不太高，追求个人利益的现实条件下，能够并且必须通过建设 现代市场经济体制来完成。当前存在的几乎所有深层次问题都是由于没有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以及合理地 界定二者的边界所造成的。因而，当前改革的重点和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在于合理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这也 是处理好效率、公平与和谐发展的关键。本文对政府应该如何发挥作用，如何界定政府与市场的边界，如何进行 政府职能的转变以及政府管理模式的创新进行了讨论。 关 键 词：市场经济体制；构建和谐社会；政府与市场 中图分类号 ： Ｆ120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５－０８９２ (２００8) １２－０005－10 中国 30 年的改革开放无论是从经济增长，还是从 否一致？许多学者对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甚至是绝 经济体制转型，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人们的生 然相反的看法。笔者认为，和谐社会的构建，在当前 活水平大幅提升，经济和社会环境都发生了深刻的变 人们思想水平不太高，追求个人利益的现实条件下， 化。中国已经发展成为一个经济和政治大国。中国之 能够并且必须通过市场化改革来完成。也就是说，在 所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实际上这与对改革方向的 人们追求个人利益的现实约束条件下，构建和谐社会 始终坚持，对改革路径的不断探索，与对现实问题的 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建立现代市场经济体制。当前存在 正确把握，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的。改革开放不是一 的几乎所有深层次问题，如分配不公、机会不均、城 帆风顺的，其间历经了改革向何处去的三次思想上的 乡差距和贫富差距的持续扩大、国有资产的流失、不 大交锋和大解放，它们分别是真理标准讨论、姓资姓 公平竞争、政府行政效率低下、诚信危机、国民基础 社讨论以及最近几年关于市场化改革方向的讨论，这 教育投资不足、环境污染，犯罪案件、经济和民事纠 都是由于经济和社会遇到了很大的问题而发生的。这 纷激增，社会结构呈不稳状态，人们幸福感下降等等， 就形成了改革开放三十年中三个特征鲜明而逻辑一致 几乎都是由于没有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以及合 的发展阶段：第一个 13 年 （1978- 1991 年） 是拨乱反 理地界定二者的边界所造成的。所以，当前改革的重 正和商品经济阶段；第二个 13 年 （1992- 2005） 是提 点和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在于合理界定政府与市场的 出建设市场经济体制阶段；第三个阶段就是胡锦涛主 边界，这也是处理好效率、公平与和谐发展的关键。 席在 2005 年提出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阶段。每一次 那么，政府应该如何发挥作用？如何界定政府与市场 交锋及其带来的思想大解放都对中国的改革进程起到 的边界？如何进行政府职能的转变以及政府管理模式 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很多深层次的问题开始显 的创新？这些都是本文所要讨论的问题。 一、中国改革开放 ３０ 年的历史回顾 现，胡锦涛主席由此在三年前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和 对改革开放 30 年进行回顾，应该从两个方面来 谐社会的重大历史命题。一个需要回答的基本问题是 谈，取得的成就和存在的问题。下面将详细讨论改革 如何构建和谐社会？和谐社会的构建与市场化改革是 过程中历经的三次思想交锋，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三 —— —— —— —— —— —— —— — 收稿日期：2008- 10- 29 作者简介：田国强，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经济学博士，现为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及高等研究院院长、长江学者讲座教授，美国德州 A&M 大学经济学教授 （终身教职），主要从事经济理论、经济机制设计、幸福经济学、中国经济、转型经济等研究。 当代财经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Ｆｉｎａｎｃｅ ＆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5 当代财经 ２００8 年第 １２ 期 总第 ２８９ 期 大成就，改革成功的八大基本原因以及所存在的问题。 （一） 改革过程中历经的三次思想交锋 (二) 改革开放的三大成就 1. 经济富康：国民经济快速增长，经济实力显著 尽管中国改革比较成功，但不是一帆风顺的，在 增强，成为经济大国。中国自 1978 年实行经济改革和 改革的过程中产生了许多问题，保守思想和极端思潮 对外开放以来，国民生产总值实现了持续 30 年 9.8%的 于是从左右两个方面来影响改革的顺利进行。然而， 高速增长，这是史无前例的。中国的脱贫人数和成就也 幸运的是，这几次交锋都有利于中国改革的进程及其 是历史上未曾有过的。中国的人均 GDP，从 1978 年的 方向，最后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有时候宏观的大 300 美元左右，增加到 2007 年的 2482 美元，按人均收 方向一把握住，微观上往往就是事半功倍，否则的话 入计算，中国已经从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成长为 就是事倍功半。前面提到的改革过程中三次大的思想 中等偏低收入国家，几亿中国人在这个过程中脱离了绝 交锋，这就是：真理标准的讨论、姓资与姓社的大争论 对贫困，创造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经济奇迹。尽管 以及最近几年关于市场化改革方向的争论。中国的三次 中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从 GDP 总量来看，中国已 思想交锋都是由于经济遇到了很大的问题而发生的。 经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很快有望跻身世界第二位。 第一次思想交锋开始于 1978 年关于真理标准问题 2. 经济体制实现平稳转型，已经由原先铁板一块 的大讨论。那时，“文化大革命”刚结束不久，经济 的计划经济体制基本转型成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几乎走向崩溃的边缘，但人们的思想还是被“两个凡 国有经济比例持续下降，国有经济的比重按工业产值， 是”严重束缚，无法做任何变革。 《实践是检验真理 从 1978 年的 82%，下降到 2006 年只有 9.7%，2007 年 的唯一标准》 一文的公开发表震动了全国，吹响了第 的数据可能还会更低,即使将国有控股企业工业总产值 一次思想解放的号角，为进一步反思“文化大革命” 算进来，也只有 31.2％。现代市场体系基本建立，如 和改革开放奠定了理论和舆论基础。这一次交锋具有 适应市场经济的法规体系、要素市场体系、宏观调控 至关重要的历史性意义，理顺人们的思想，决定了改 体系、税收体系等等逐步完善。 革开放这一根本大方向，为十一届三中全会实现历史 转折、迈向改革开放新时期作了思想准备。 3. 中国成为一个政治、经济大国，国际威望得到 显著提高。中国的政治安定和社会稳定为经济建设提 第二次思想交锋发生在 1989 年至 1992 年间，各 供了重要保障，这是中国成为政治、经济大国的一个 种极左思潮利用改革过程中的一些失误，打着各种高 必要条件。与此同时，作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中国 尚的道德旗帜，由一些具体领域的改革的失误推演出 在世界政治格局中的分量已经越来越重，参与了几乎 对整个市场化大方向改革的质疑，退回到“改革好还 与发达国家数量持平的国际性条约，中国在其中扮演 是文革好”、“姓资好还是姓社好”、“计划好还是市 的角色越来越具有建设性，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了 场好”这个多少年前的初级问题上，再次陷入了历史 重要贡献。与政治影响相适应，中国经济对于世界经 循环的争辩之中。这次思想交锋以邓小平南巡谈话而 济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中国制造已经成为行销世界的 拨云见日，提出“发展是硬道理”这一深刻命题和普 品牌。中国人均 GDP 不断上升，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 遍真理，以及在中共十四大上终于将市场经济写入了 的收入都在上升，乡村人口比重由 1978 年的 82.08%降 政治报告而告终。 此次交锋进一步确定中国改革方向 到 2007 年的 55.1%。 [1] 就是建立市场经济，带来了改革开放的一次新高潮。 第三次思想交锋开始于 2004 年，是从郎咸平的讲 演开始，这时改革遇到了许多深层次的问题。于是， 郎咸平等人由国有资产的流失、某些大公司里的资产转 移而将批评面扩大，扩大到否定整个中国三十年改革开 （三） 改革成功的八大基本原因 总结中国改革开放的经验，笔者认为中国成就的 取得有八大基本原因： 1. 放弃阶级斗争，把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 来。不以“抓革命”作为首位，而是把经济建设， 放的道路，认为中国大的改革方向错了，应该是搞中央 “发展是硬道理”作为首位。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这 集权，应该重新开始改革。这次交锋最后以 2006 年 个总的方针也始终没有动摇过。这就为三十年的顺利 “两会”期间胡锦涛总书记在上海代表团强调要毫不动 摇地坚持改革方向，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而告终。[2] 6 当代财经 Ｃｏｎｔｅｍｐｏｒａｒｙ Ｆｉｎａｎｃｅ ＆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发展，提供了最根本最重要的政治路线保证。 2. 政治的稳定统一对经济的发展至关重要，不把 经济问题政治化，不纠缠于“姓资姓社”的争论。政治 改革开放 30 年回顾：从拨乱反正、市场经济到和谐社会构建 的稳定和统一，对中国经济的发展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因 省份政策优惠。早期只有一个深圳一个蛇口，后来扩大 素。否则，有可能导致类似于孙中山革命所带来的后果。 到 14 个沿海经济开发区，然后拓宽到上海，最后辐射 3. 对政治体制和法律体制进行适应性的改革和完 到全国。现在又注重考虑西部开发、中部崛起、东北振 善，不进行剧烈变革。在施行改革的时候，充分考虑到 兴等。发挥地方作用有两个好处：第一，从信息上来 各种约束条件。经济学的一个基本的原则是在约束条件 看，由于各地情况不一样，发展的规模不一样，水平不 下做事情。如果一个改革措施不符合大多数人民的意愿， 一样，当地官员思想也不一样，中央的政策很难做到硬 造成的交易成本内耗很大，就应该采取其他的办法。 性规定。政策应该因时、因地、因人、因事而异，具体 4. 改善经济制度环境，引入经济良好运行的四个 情况具体分析。中央在上面，地方政府对当地情况比较 先决条件：承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