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凌家滩玉龙, 玉鹰, 玉龟, 玉版的文化内涵

试论凌家滩玉龙, 玉鹰, 玉龟, 玉版的文化内涵内容摘要：

2001 年 11 月 第 25 卷 第 6 期 安徽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I of Anhui University（PhiIosophy and SociaI Sciences） November 2001 VoI. 25 No. 6 !!!!!!!!!!!!!!!!!!!!!!!!!!!!!!!!!!!!!!!!!!!!!!!!!!!!! 试论凌家滩玉龙、玉鹰、玉龟、玉版的文化内涵 李修松 （安徽大学 历史系，安徽 合肥 摘 230039） 要：从凌家滩遗址所反映的社会分工、贫富分化、氏族贵族、专业巫师和礼仪源头等 视角，分析凌家滩遗址的文化性质。在此基础上，运用文献、考古、文字、文化人类学等资料和 方法分析认为：玉龙即虬龙，是后来的夏部族虬龙（即句龙即禹）崇拜的源头之一。 玉鹰即鸷鸟，是大汶口文化的创造者少昊氏部落集团首领少昊挚的神形。玉版综合反映 了当时人们“天圆地方”的宇宙观及相关内容，是以太湖山、土山为坐标，测算春分等四时八节 的器物。玉龟系相关的龟卜文化及“玉龟衔符”等的反映。再加上对祭坛等文物综合分析，反 映了凌家滩人山岳崇拜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凌家滩玉器；文化性质；玉龙；玉鹰；玉龟；玉版；文化内涵 中图分类号：G127 . 54 文献标识码：A 安徽省含山县境内的凌家滩遗址，位于由太湖 文章编号： （2001） 1001 - 5019 06 - 0040 - 06 1、玉芯 2、石工具 （ 3 含制玉工具石钻）、陶器 4 件，说 山麓向南延伸下来的长长的岗垄之上。倚山临水， 明墓主人是专门从事制玉业的匠人。再结合凌家滩 在原始社会时期，无疑是适宜于生产、生活的好地 遗址所反映的玉器业发达情况，可以认为：此时，玉 方。目前在 160 万平方米的范围内已发现四处聚落 器业已分离出来成为独特的手工业行业。 遗址。有墓地 2 处，每处占地约 7000 平方米，墓地 第二，从墓葬大中小不同，随葬品数量相差过多 之间有濠沟相隔，濠沟底部还有一道用鹅卵石垒砌 （如 87M15 随葬品达 121 件）、档次过于悬殊来分析， 的矮墙（高、宽各约 30 厘米）。显然，这里分布的是 说明氏族部落的上层分子已在化公为私，其内部贫 聚落群，曾是一系列氏族的居地，也是部落、甚至是 富正在分化，拥有权力的氏族贵族正在形成。 部落联盟的所在地。 自 80 年代以来，考古工作者 以 北 部 墓 地 为 重 第三，从与祭祀有关的玉龟、玉版等用于个人陪 葬和成为后世礼器的玉钺、玉璧、玉 、玉璜等玉器 点，先后进行了四次发掘，发掘面积 2200 平方米，发 在墓葬中大量发现说明，作为后世的礼仪制度此时 现墓葬 60 多座，大型祭坛一处、房基一座，出土文物 正在兴起，掌握神权的巫师已从氏族中分化出来。 1500 多件，其中玉器 1200 多件。玉器种类丰富，档 第四，从象征杀伐之权的带有礼器性质的玉钺、 次相当高。还发现厚度 1 . 4 至 1 . 6 米的由红烧土块 玉斧、玉戈等的出土，说明战争正成为这个时期经常 构成的约 3000 平方米的建筑遗址，有学者认为可能 性的活动。同时，从考古材料尚未看到阶级对立的 是大型建筑中心。 痕迹。故此可以认为：此时凌家滩部落或部落联盟 根据测定，凌家滩遗址的时代距今约 5300 年左 右， 正当原始社会后期稍早阶段。基于上述基本情 况， 综合诸家的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对该遗址作这样 一些归纳： 第一，诸如 98M23 墓随葬品最少，且分别为玉环 正处于原始社会后期的军事民主制阶段。后世的公 共权力尚未形成，但是已开始滋生。 所以，我们认为：凌家滩遗址及其出土器物，应 反映原始社会后期军事民主制时期稍早阶段文化的 性质，这是我们分析凌家滩玉器文化内涵的前提和 收稿日期： 2001 - 06 - 23 作者简介：李修松（1958 - ），男，安徽省含山县人，安徽大学历史系教授 . 40 年， 说明当时各地的龙崇拜都带有地方特征。但这 基础。 限于篇幅和本人的学识，本文只对凌家滩玉器 些龙至后世大多有定型，无非是猪首龙或猪龙、螭 的玉龙、玉鹰、玉龟和玉版的文化内涵试为分析，借 龙、人面蛇身龙（汉代画像石中常见），而原型像鳄鱼 以求教于方家。 状的龙则演变成后世鳞甲爪牙俱备的常见龙形。 一、玉龙 玉龙出土于凌家滩墓地 98ml6 I 2，长、短经别为 凌家滩玉龙就是后世所说的虬龙。 《说文》释虬 云： “龙子有角者。 ” 《 广雅・释鱼》进一步解释说： “有 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 4 .4、3 . 9 厘米，厚 O . 2 厘米。扁圆形（见图一），弯曲 “虬”字义为弯曲，又作“ ”“ ， ”从虫、从 ，为后起 勾连，吻部突出，头上有两角，脑门阴刻线条呈皱纹 字加声符。“虬龙”即盘曲（弯曲）且头上长角之龙， 状，龙须、紫、鼻、眼都刻划较为清楚。龙体上阴刻 l7 与凌家滩玉龙完全合拍。 《说文》释“虬”为“龙子有角”，是特指夏后氏首 条线代表龙鳞。 ① 禹在一些文献中被记载成 领禹的神型。 “句 龙”。 例如《左传・昭公二十九年》“ ：共工氏有子曰句龙，为 后土，后土为社”。又， 《礼记・郊特牲》： “ 共工氏之霸 九州也，其子曰句龙，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而 《淮南子・汜论训》则记“禹营天下，死而为社”。对 此，童书业、丁山、杨宽诸先生都作过仔细考证，说明 “共工”二字就是禹之父“鲧”的缓读（“鲧”是“共工” 的急读），共工之子句龙即鲧之子禹。本人曾在《夏 部族图腾考》② 一 文 中 详 细 考 证：夏 部 族 的 图 腾 是 龙， 其首领及鲧子禹的神形都是龙形，而作为鲧（老 龙）子的禹之神形则正好是一条盘曲如勾且有角的 龙。这就是《说文》 “龙子有角”的来源。所以“禹”字 的初字正是作勾龙（句龙）状，甲骨文作 ③ ，简 体 作 ④或 或者作 ⑤。 “句 龙”读 为“ 勾 龙”，即盘曲如勾的有角之龙，是作为夏后氏首领禹 图一 龙形器物或图案在中国原始社会多处遗址内 有发现，形体也相互有别。例如：在属于兴隆洼文化 的内蒙古敖汉旗兴隆洼村遗址出土的陶器发现有猪 首蛇身的龙，其身上有以网格纹和错点纹表示的龙 鳞； 在属于仰韶文化半坡类型的宝鸡北首岭遗址出 土的蒜头瓶上有长身鱼纹的龙形图案，头呈方形，巨 腮，有耳无角，饰鳞纹，被认为是螭龙图象；在甘肃武 的神形，禹字的初形即句龙（勾龙）亦即虬龙之形。 “虬”的本字作 ， 与 甲 骨 文 类 同，即 句 龙 之 形。 《楚辞・天问》有“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 功， 帝何刑焉？永遏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鲧腹 禹， 夫何以变化？纂就前绪，遂成考功？何续初继业 而厥谋不同？……阻穷西征，岩何越焉？化为黄熊， 巫何活焉？焉有虬龙，负熊以游？……。 ”很显然，屈 原这里所问的都是有关鲧禹治水过程中的神话传 山县西坪与傅家门遗址分别出土的两件陶瓶中，均 说。唐兰先生《“阻穷西征”新解》③ 分析认为：传说 绘有人面蛇身图案，通体以斜方格纹表示龙鳞；在属 中， 鲧治水九年不成，被帝杀之于东海之畔的羽山 于红山文化分布区的内蒙赤峰和辽宁西部山区一 后， 三年不腐。被“剖之以吴刀”“ ，鲧腹生禹”。禹曾 带，出土多件龙形玉器，一般都是猪首龙身；在河南 背负鲧尸越岩西征，至西方（今重庆巫山一带）寻求 濮阳西水坡发现的用蚌壳摆成的蚌壳龙，其形状像 神巫医治复活。说明《天问》中所说的虬龙，明显就 鳄鱼。这些龙造型各异，属于不同的文化谱系，最早 是鲧子禹。其中所说的“熊”就是禹父鲧。传说帝杀 的距今七八千年（如兴隆洼龙），最迟的距今三四千 鲧于羽山，鲧“化为黄熊，入于羽渊”。“化为黄熊”即 4l “化为黄龙”，其实就是为复现鲧的神形。对此已有 ! 多人论证说明。 发现，但追根溯源，还是来自大汶口文化。笔者曾经 在论文中考证：大汶口文化的标志性符号 更为有力的证明是，在夏文化的发祥地山西襄 简写作 （ 或 ， 即少昊 氏 之“昊”字，为 少 昊 氏 部 汾陶寺遗址所发现的距今 4000 年的彩绘陶盘中的 落集团的族徽（按：此符号在安徽蒙城尉迟寺遗址一 两条龙（见图二）。本人曾撰专文论证：其外圈呈盘 期遗存中也有发现），大汶口文化即少昊氏部落集团 曲状的动物，显然是一条艺术化了的龙形，它的口中 # 此符号从日从鸟从山， 文化。 说明大汶口部落集团 所衔的禾穗，便是传说中被视为瑞兆的“嘉禾”——— 的人是崇拜太阳的，这与大汶口文化中多处出现象 一种特别茁壮的禾穗。此龙显然就是夏部族的图 征太阳光芒四射的八角星形符号及其相连系的圆圈 腾。被此龙所呵护着的带角的盘曲如勾状的动物， 形是一致的。 无疑就是“龙子有角”虬龙，也就是句龙（勾龙），也就 是禹的神形。这条龙的图形与凌家滩玉龙可谓是模 样类同，如出一辙。稍微不同的是，凌家滩玉龙盘曲 勾连，这是因为，玉龙作为礼仪性器物或佩饰，勾连 起来便于串系佩挂的缘故。 图三 从凌家滩遗址所出土的器物来分析，该遗址受 大汶口文化影响的色彩较为浓厚。例如：从出土陶 器来看，该遗址出土的背壶显然与大汶口同类器物 一致，其形态介于大汶口 M81 1 8 和 M98 1 13 的背壶之 $ 再如， 间，同徐州高皇庙出土的背壶较相近。 凌家 滩遗址出土的玉龟与大汶口文化遗址普遍出现龟 甲，说明其龟卜成风是一致的。 图二 凌家滩玉龙比鲧禹所处的时代、比陶寺遗址要 早 1300 年左右，说明后者虬龙（句龙）崇拜的源头可 以上溯到凌家滩遗址所反映的那个时期的江淮地区 文化。 这样分析的结果，结合有关文献，我们便有理由 认为：凌家滩玉鹰就是创造大汶口文化的少昊氏部 落集团之首领少昊挚（鸷）的神形。 文献记载，少昊氏部落集团是由许多鸟图腾的 氏族部落构成的。《左传・昭公十七年》记郯子说： “我高祖少昊之立也，凤鸟适至，故纪于鸟，以鸟师而 二、玉鹰 凌家滩玉鹰鹰首侧向傲视，振翅待翔，整体给人 以威猛震摄之感（见图三）。鹰嘴如钩，鹰眼突出，用 鸟名。凤鸟氏，历正也；玄鸟氏，司分也；伯赵氏，司 至也；青鸟氏，司启者也；丹鸟氏，司闭者也；祝鸠氏， 司徒者也； 鸠氏，司马者也； 鸠氏，司空也； 鸠 对钻孔眼表现，夸张而传神。胸部饰以八角星纹，星 氏，司寇也；鹘鸠氏，司事也。五鸠，鸠民者也。五雉 纹内一圆，圆内钻孔穿透。双翼全部扩展，翼尾呈猪 为五工正。……九扈为九农正……。 ”这里说的“以 首形。猪眼和猪鼻孔都以钻穿之孔表示。 鸟名官”的凤鸟、玄鸟、伯赵（伯劳）、青鸟、丹鸟以及 （五种鸠鸟）、五雉（五种野鸡）、九扈（九种扈 玉鹰的八角星